花满楼传说(2)

 

 “当然首先会是那些从青草谷幸存下来的大周的老兵们──他们立了誓要走通你们的山谷的。现在,赤裸的姑娘小环,走上前来,向着我的身边过来,我要牵着你的手把你带到他们中间去──”

 

 “那么,阿娜妲妈妈,小环阿姨死了吗?”

 

 妈妈现在已经不知道了,但是那一天她没有死。

 

 很多年以后他们还带妈妈去见过她,我想,她该是多么地希望能够死在那第一天啊!

 

 沉默下来的女奴阿娜妲,裹紧了从她肩膀上披下的整匹未经裁剪的白锦,火光的影在她身边的少年脸上跳跃。

 

 “去吧,孩子,***故事还有很长很长。也许,下一个月的初七,妈妈还有见到你的机会──听文均伯伯的话,非常用心地读书。”

 

 “文均将军,”看着那少年磕头,起身,无声地退出暖阁去的背影,女奴阿娜妲对一直沉默着端坐于暗影中的便装的将军说:“奴才也要告辞了。”

 

 她从炕沿上站起身子,让那身白绸从胸上滑落下去,在她的胸乳上深红地开遍了点点五瓣梅花一样的烙印,而自肩至臀的整片裸背上是密密地交织着的皮开肉绽的鞭伤,血尚未凝结。

 

 她重新赤裸地走到门边掀起遮风挡雪的棉门帘,粗重的脚镣在地下“叮当”地响。

 

 大雪已止,清冷的星星下,寒流如舞妓柔滑如意的手指,自将军皮袍的衣襟中曲折地渗入,摸索他的全身如尖利刺戟的针。

 

 寂静无声的院中积雪盈尺,女人交叉着赤臂在自己胸上,她的赤足在雪上踩出清晰的趾和掌的印记,并被拖拽于后跟随上来的铁链抹乱。

 

 在他们前面有一座高大稳固的大门的暗影,马场的管事和两个牧奴还等待在点上了灯的门房里。他们一直等在那里,准备着在风雪中穿过整座小镇小河坝,把女奴阿娜妲领回她服刑的牧场。

 

 正月,初七。

 

 小镇小河坝的东西南北四面是一望无际的冰封的荒原,大周的重装军团驱虎军长期地驻守在这里,警戒着王朝的北疆。

 

 在大周漫长的北部边境,那些高鼻深目的色目人,骑在他们的马上可以日行百里,劫掠财物和人口后又飞快地逃遁而去。

 

 在漫长的历史中,彼此争斗不已的各支游牧民族还会突然地结成同盟,在某一个横空出世的骁勇的头领指挥下挥戈南下,饮马黄河,使得中原的半壁河山沦陷于一片血火。

 

 由于驻扎着驱虎军的统帅部,北方小镇小河坝即使是在冰雪的覆盖下仍然显出了一点点年节的喜庆。原木搭起的大屋子上挂着灯笼,清扫开了积雪的黑土大路上偶尔有一辆厚重尼绒遮掩着的轿车辚辚驶过,马蹄踏踏。

 

 高级军官的随军女眷们怀抱暖炉蜷缩其中向外张望着,从窗帘的缝隙里露出一点点鼻尖,低着头慢慢地走在路边的女奴阿娜妲并没有引起她们的特别注意。

 

 即使是在刀子一样刺骨的北风中,阿娜妲仍是像平常那样,赤裸的身体上一丝不挂。她拖带着手腕和足踝上系着的粗重铁镣,已被冻得又青又紫的一双赤足踩踏在深没脚背的积雪中。女奴的身后跟着那提了马鞭的管事,和两个紧裹着粗布棉袄的牧奴,他们手中举起写有“御马”两个黑字的灯笼。

 

 躲在羊毛大氅或者棉袄中瑟缩的路人们,漠然地扫视着赤裸的阿娜妲,然后匆匆地走过她的身边。

 

 身为大周北方御马场的女牧奴,阿娜妲已经裸身带镣在小河坝外的马场生活了许多年,并且,按照大周皇帝的意愿,她必须要终生如此。被允许的例外是当每年冬天河面冰封的那些日子,她才可以披上一条毛毡。当然,永远没有鞋。

 

 在今天也不能有毛毡,每个月中有两个日子阿娜妲必须完全地赤裸,即使那是在一月的冰原中,鹅毛样的雪在漫天地舞。

 

 十六年前的有一个初七,大周的王子殁于娜兰曲碧山青草谷;从那以后的十六年中,女奴阿娜妲在每一个月的初七必须身受鞭一百零八,烙三十六的酷责,这是大周皇帝对他第六子的永远的纪念。

 

 她刚在守军统帅骆文均将军和监军的高太监监督下接受了这些。

 

 那另一个日子是屿陵都城为大周而开的日子,每一个月的二十五,在那一天阿娜妲的责任是在集合起来的全城军民面前,用她赤裸的身体当众抚慰皇帝的牡马和猎犬。

 

 花满楼传说 归乡的杀戮者作者:花满楼主人既已浮出了水面,日来阅得如此史料酷图,贴一段知恩图报吧。首发,非转贴。

 

 V君樱姐,有一个和我们很遥远的纪念日就要到了,八十年了,为了赖以生存的土地以及公平社会的理想而战,那样的豪情是永远不会过时的吧。

 

 KOO兄,“现在可以说了”,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屈服的英雄是一个制造出来的神话,“李春最终告诉了我们所有她知道的事情,在被烧热的铁条烙烫过一整天后没有人还能像个英雄,没有人。”有许多档案没有公开的,人的忍受能力是有极限的,她们只是人而已。

 

 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她们极度痛苦地死去,死在了十七岁,或者三十岁上。

 

 我像下面那个阶级的成员一样:“我梦魂萦绕的是包围在……的姑娘的脸,她的血,她的赤裸而纯洁的身体……我整夜整夜地陷落于冥思苦想之中……在最后的那一天,在最后的那一分钟……”

 

 就是这样。

 

 情色写手用这样的文纪念这样的节日真的很奇怪啊,前辈王愿坚老爹见到如此的后进恐怕要气晕过去了吧?V君樱姐KOO兄,你们呢,要是读完了觉得尚有一丝悲壮的美丽的话,可以花一点时间告诉我吗?

 

 归乡的杀戮者土地是我们的情人,土地是我们的母亲,土地是我们的生命。我们是耕种黑土,痴迷地看着玉米苗每一天长高的中国农人。我父亲那个输光了土地的赌徒大哥——我的大伯,是我们家族中永远的反面榜样,“……否则你就会像你大伯一样!”从我三岁那一年起,如果我踩脏了父亲的帐册,打碎了母亲的镜子,这是一场暴打后我一定会听到的教训。

 

 土地所遇到的灾难就是农人的灾难。当第一个无雨的年份结束的时候,你会欠下你所租种土地的地租,有时我们会不幸地遇到同样的第二年,那时你恐怕已经买掉了你的儿女,或者妻子,在第三年里无所顾忌的你就是一个强盗了,你的目标就会是我们家的大院。

 

 我的祖父率领着家族中的各支子弟在这样的灾荒中英勇地保卫了他的妻女、他的粮仓,和宋家的宗祠。不过那是在清朝年间,而现在时代已经变了。

 

 我们家的青砖砌成的三进深的大院依旧耸立在盐坪村北,苦松山下,只是带着烟熏火燎的沧桑的痕迹。我家的高大的堂屋中空旷寂静,现在贴墙放着的是两张农家的条凳。酸枣枝木的桌、椅、案、几早已在五年前我的由于贫穷饥饿而疯狂的乡亲们点起的大火中化为灰烬,遭到同样命运的还有我年幼时连翻三个跟斗才能到头的雕花大床。在碎裂的青砖地面上,我也已经找不到妈妈和妹妹流下的血迹。

 

 我离开省城回到了我山清水秀的故乡,带着我的赌徒大伯,县保安团团长交给我的两个排的士兵。我像沙漠中渴水的旅者一样渴望着更多的血,宋家人以外的血,我要重新夺回理应属于宋家的土地。我是宋家的长子,这是我的命定的责任。我默默地走完了沿墙的走廊,推开曾经是宋家大院柴房的木门。

 

 泥地上凝结着暗红的血,滑腻,腥膻;赤裸着悬吊在房梁上的女人身上流溢着鲜红的血,皮肉绽裂。“宋,宋家少爷……”年轻的女人舔着她自己肿胀的嘴唇,微弱地说。

 

 我弯腰从地上拣起一根柴棒,打量着它的表面。它粗糙结节,裂着缝。我把它在空中轮成一个半圆,它带着风声沉闷地落在女人因为身体被拉长而凸露的肋骨上。女人惊人地惨叫,身体在空中努力地弯曲着。

 

 人肋下的皮肤紧紧包裹着骨头,没有肌肉做缓冲,遭到重击非常痛。这在我八岁和大伯的三小子打架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我反过手来,再打她的右肋,这一下更狠,我听到一点谙哑的断裂声,女人的整个身子向另一面飘荡出去。

 

 她在吐,吐出来的是混杂着星星点点污物的清水,她已经在这里吊了两天两夜了,没有吃过一口东西,当然会是这样。

 

 当兵吃粮的张大场上前挥刀砍断了从屋顶垂下的绳索,让赤身裸体的倪家的新媳妇小竹“扑通”一声摔到地下,像是一个沉重的大口袋。

 

 我用柴棒把她匍匐向下的脸拨起来:“小竹妹子,我们说好的日子到了,你的新土哥没有来。”

 

 “少……少爷,”她吃力地说:“我,我连他家的门都没有进呢,放……哎呦……你放了小竹吧!”

 

 “少爷今天就让你进他家的门,然后放你归天。”

 

 当我们走到大院门边的时候,陈排长朝东边厢房里喊了两声,又叫出来两个兄弟。赤裸裸的小竹在门柱边回过头来看着我,露出哀求的神情。我只是朝大场看了一眼,棍子正提在他手里,他抬起它来捅在女人的乳房上。

 

 “***,你以为你还是人的媳妇吗?已经被老子们干到现在了,还装什么烈女,你现在还怕人看吗!”

 

 小竹垂下了眼睛,她低着头看着自己小巧的赤脚,然后轻轻地跨出高高的门槛。

 

 我们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小路穿过盐坪村,我不记得这是我第几次驱赶着赤裸的女人走过这条路了,但是我的眼中永远闪动着的是我的十七岁的妹妹走过这座村子的幻像。五年了,我梦魂萦绕的是包围在暴民中的我们宋家姑娘的脸,她的血,她的赤裸而纯洁的身体……我整夜整夜地陷落于冥思苦想之中,我的追赶在我身后放风筝的、银铃一样笑着的小妹,在最后的那一天,在最后的那一分钟,她偶尔地想到过她的大哥吗?

 

 在那样的夜结束的时候我已经对我所有的宋家先祖立下了重誓:在复仇的杀戮中我决不会让我的女性牺牲品有一点点的遮掩,那是她们必须得到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