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狱之镣响惊梦(3)
我再也分不清醒和昏睡、梦幻与现实了,就如同分不清黑夜与白昼一样。在我心里,一切都是混杂的、支离破碎的、飘忽不定的,不能清醒地思考,只有翻来覆去的胡思乱想。然而,这一切无非是一种虚幻而渺茫的挣扎,逐渐在黑暗中烟消雾散,要不就像一个美丽的梦幻,离这悲惨的深渊是那么的遥不可及。迷惘的心绪结成了一片难以冲决的罗网,网住了心灵的这方天空;记忆的伤痕总是带给我一种无法呼吸、不可逾越的感觉,把心和阳光无情地隔绝开来,把清纯的花季葬送在枯寂的牢底。
从来没有人像我这样浑身麻木、四肢僵硬,目光呆滞,深深地沉浸在虚幻之中,连隔壁女犯的惨叫、狱卒的呵斥也不曾留意。我唯一听到的,就是牢顶上石板缝里沁出的水珠滴下来,落在地下水洼里的响声。我不知道在牢里呆了多久了,时光也仿佛戴上了镣铐,走的分外蹒跚;痛苦久了感觉就会麻木,就像镣铐戴久了,有时会觉得就和手脚一样是身体的一部分。除了静静地等待那不可知的命运来临,我还能做什么呢?
八、凄梦织愁,公堂遗恨一天夜里,我从噩梦中醒来,手心里满是冷汗,原来木枷压住了心房,四周黑漆漆的没有半点声息,连火烛也熄灭了。我梦见秋天了,茫茫一地黄叶,而我,赤裸着上身被绑在一个高台上……外面也该到秋天了吧,我听说秋属金,主肃杀,所以朝廷都在秋后处决死囚犯。我会不会也被他们处决呢?然后会不会像一个美丽的故事的结尾,有个武功高强的侠客来把我救走?
就像一个坏的故事描述的那样,第二天早饭后不久,牢门开了,两个衙役走进来,把我提出了女牢。
一起提出来的还有两个女犯。她们都面色煞白,头发蓬乱,衣衫褴褛,面容憔悴得令人心酸;和我一样扛着枷锁,戴着镣铐,摇摇晃晃被人架了出来。一想到我也不过是那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就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我们很快在狱门口停下了,衙役紧抓着胳膊,把我摁在地上。有个花白胡子的狱吏揭下枷上的封皮,枷板的缝隙被污垢坻住了,费了好大劲才抽出穿木,打开了木枷。陪伴了我多少时日的长枷、手枷都卸了下来,只剩脚镣,仿佛蜕了蛹的蝴蝶。
平时戴惯了枷锁,一下子摆脱束缚,竟然难以适应,手臂依然僵直地并拢着屈在胸前,好一会才恢复过来。我梳理一下披散的头发,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心里异常的惶惶不安。
天很阴,阴得透出一种诡秘碜人的气息;四面是朱红色的狱墙,几处墙皮班驳脱落,露出了灰色的砖石。一座年代久远的厅堂耸立在面前,厅堂很深,里边灰蒙蒙的。几个黑衣差人仿佛寺庙中的泥塑,凶神恶刹般挺立在两边,一个紫袍纱帽、看不清面目的官员坐在公案后面,堂下站立一个长发蓬松、身着红色罪裙,手脚戴镣铐的女子,那就是我。
“带林氏!”,随着一声喝令,我低着头走到大厅中央,胸部急剧起伏着,双腿一抖,跪伏在地上。
“你就是犯妇林氏吗?”声音仿佛从另外一个世界飘来,几不可闻。我的心砰砰乱跳,唇间勉强吐出一声细若蚊呐的“嗯”。想听听那大人在指手画脚的说什么,然而牙齿上下碰击“的的”直响,手心全是冷汗,怎么也定不下心来,耳边恍惚一阵“咚咚锵锵”的锣鼓声,什么也听不清。只见一根木片从公案上“啪嗒”扔了下来。
九、无情缚,娇容失色泪阑干衙役们不由分说把我掀翻在地,把一条白色粗绳搭在脖子上,“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绑我?”皮肤一触到绳索就像被火钳烫了一下,我不由“啊”的低呼一声,狠命抖动肩膀,想甩脱那条绳子。两个衙役在背后一左一右,分别用膝盖抵住我的后腰,扳肩头反拧胳膊,把我五花大绑捆了起来。绳子在颈上系了两圈,从腋下穿过缠绕双臂,再穿过颈后的绳圈抽紧,折回来捆住双腕打了死结。绳子勒着的地方深深陷进了细嫩的皮肤里,手腕子象是被扯脱了臼一样,我疼的失声尖叫起来,还想要挣扎,可是除了双脚还能扑腾几下,上身被捆了个结结实实,连手指头也动不了。
我低垂着头,双手反剪吊在背后,由于血脉不畅,臂膀很快就变得酸痛麻木,失去了知觉,不由自主的往下坠,牵动脑后的绳圈,不一会儿就被勒的喘不过气来,我只得拼命向前挺胸,头向后仰,以减轻脖子的压力。只觉得绳索压迫着胸腔,随着呼吸一点点往里缩,几乎要嵌在肋骨上了;两只鼓胀的乳峰把胸衣撑得紧绷绷的,凸现出浑圆高耸的轮廓,像要崩开衣衫弹出来似的。呼吸越来越难受,脸憋得通红,口中娇喘吁吁,淋漓的香汗不停从脸上滴下来,贴身的衣裙全湿透了,粘糊糊的贴着肌肤,好像有无数小虫子在衣衫下乱窜。
两个衙役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我两腿哆嗦成一团,歪歪扭扭的,怎么也站不稳。有人撩起我的裙摆,露出里边的白色贽裤,用粗绳在膝盖上缠了几圈,两腿间留出不到一拳的空隙,然后勒紧捆住。有人捏住我的两腮,把一个木球塞进嘴里,然后用细绳系在脑后。我使劲摇着头,心里气恼极了,口中堵上这么个玩意,显然是怕犯人呼叫喊冤。想不到身受这般屈辱,竟连一句话儿也吐不出。
捆绑停当,一个衙役将我的头发捋一捋,挽在脑后,拿起地上的那片长木条,插在了脑后的绳圈里。依稀看到那木牌上画着红圈、赫然写着“女犯林氏××”几个墨字,不禁香魂欲散,眼前发黑,堪堪昏了过去。怪不得将人犯如此装束,原来竟是要绑赴刑场了,可怜我还懵懂不知!
又有一个女犯从堂上拖了出来,在我眼前上绑,堵嘴,然后插上斩牌。想到我现在的样子和她们相差无几,也是五花大绑,项插木牌,口衔勒子,被捆得弯腰曲膝,胸乳翘的老高,浑身瘫软,脸色灰白,不禁心如刀绞,泪流满面,喉咙里呜呜咽咽,却叫不出声来。到了这个地步,我一介弱女子,只有任人摆布,听天由命了!
十、笼暗红羞心欲碎,为何生为女儿身?
衙役们开始忙碌起来,扛禁牌的,拿棍棒的,吆喝声想成一片,然后两个架一个,簇拥着三个气息奄奄的女犯鱼贯而出。
我被两个衙役架着胳膊,跟在一个女犯后边。那女人脊背上、手臂上横七竖八地勒着的绳子,被绳索吊住的纤钎素手,绳索间飘荡荡的衣衫碎片,随着脚步一扭一摆的腰臀,裙裾下拖着的铁镣,在眼前晃来晃去,我脑子里昏沉沉的,一片空白。
狱墙下停靠着几辆马车,车上都装着半人多高的木笼。灰褐色的车轱辘又宽又粗,一根根碗口粗的木桩排得很密,木头上露出锈蚀了的铁钉。我明白,这囚车木笼是专为我们准备的。
腿上的绳索和脚镣束缚了我的脚步,我根本迈不开腿,只能趔趄着连蹿带蹦地往前挪,怎么也跨不上只有膝盖高的囚车。两个差人拎着绳子连推带搡,好不容易才弄上车去,我在笼子中间跪下来。木笼的顶部是两块活动的厚木板,合拢后中间有个碗口大的的圆孔,他们把木板放下来,圆孔刚好卡住了我的脖子,只剩头露在外面,然后用木栓别住,铁链锁死。
笼子顶很高,木板把脖子硌得生疼,我只有使劲仰起头,上身直挺挺地跪着才好受一点。最可恨的是,双膝跪着的地方底下竟钉着不少铁钉,木板上只露出少许钉尖,全身的份量压在膝盖处,立时被钉尖刺入,疼的浑身乱颤,这种折磨,比起那夹棍拶子来却又是一番滋味。
还没等我透过气来,就听得衙役们一阵淫亵的哄笑,只觉胸前一凉,我挣扎着低头望去,视线被囚车的木板挡住了,却见公差们围拢在那两辆囚车前,竟相撕扯着女犯胸前的衣衫,栏缝间女人的胸衣已经破裂,豁然弹出了半片洁白的乳肌!我呆呆地看着,知道有人在对我干着同样的事情;我拼命扭动身子,可是只能发出一阵“呃,呜……”的含混不清的呻吟。我只能紧闭双眼,任凭无数肮脏的手指肆意揉捏、拨弄柔嫩的双乳,心中存留的一点自尊和矜持被无情地绞灭,娇躯颤抖如风雨中的秋叶,泪水无声地流……双乳突的一痛,仿佛毒蛇锐利的牙齿刺穿了肌肤,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想是用铁钳子之类的夹住乳头,用细线拴在了木笼前边。我顾不得难堪,急忙使劲向前挺起胸,以减轻拉扯乳肌的疼痛。只要稍微一动,立时便痛彻心肺。一想到待会儿还有更多的人会看到我挺胸露乳、狼狈不堪地跪在囚车里的样子,而我脖子被木板撑着,连头也低不下,只能眼睁睁的裸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围观指点唾骂。沦为一个低*的女犯,我知道注定要蒙受各种难以启齿的凌辱,可那远超出了一个纯洁少女的想象,我只恨上天,为什么要让我生为女儿身?
大结局 长街熙熙囚车慢,吹起香衣满地灰一切布置妥当,铜锣一响,囚车终于起程了。崎岖不平的石板路上,木笼咯吱吱的颠簸着,晃得锁链“叮零当啷“响个不停。随着车笼有节奏的摇晃震动,酥软乏力的身子不由的往下坠滑,扯动被夹着的乳头,要被撕裂一般疼;不一会儿脖子就硌得受不了,小腿和膝盖上的刺伤被钉子碾磨得皮开肉裂,继而浑身酸痛难当,仿佛刀割针刺一般,挺立半天的双腿和反绑的胳膊也开始麻痹。再加上绳索的束缚,浑身肌肉都痛的僵直麻木,渐渐失去了知觉。
囚车走出了多远,行到了哪里,我已经感觉不到了。所有的神经和感觉都被疼痛牵扯着,我被折腾的几乎死去活来,精疲力竭,却丝毫不能放松姿势,来缓解一下肢体的疲劳,只要稍一放松,双乳立刻就会产生令人窒息的剧痛,把我从昏迷中拖醒过来。多么漫长的路途啊!我虚弱地呻吟着,不时抽搐着,任凭痛苦无休止的蹂躏着我的肉体,这种折磨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脑后插斩牌,脚上钉着重镣,被绳捆索绑、挺胸露乳地游街示众?这一切怎么会和我,一个清白无辜的姑娘联系在一起?难道我就这样把青春屈辱的断送在这里!
古道蜿蜒,囚车辚辚。红尘中依稀是高楼闹市的轮廓,两边簇立无数面目模糊的面孔,长街上人声如潮,我知道他们都在指点我,议论我,中间沙哑的锣声,的的马蹄声,囚车的吱呀声,铁链的锒铛声……长街尽头恍惚矗立一座高高的石台,石台上树立几根高高的木桩。一簇青衣皂隶手执棍棒,簇拥着几辆囚车缓缓而来,一袭红衣长发的女子背插木牌、跪立在槛车内。朔风吹过,大街上尘沙飞扬,吹起披散的头发,遮住了我的脸庞。我稍稍扭动了一下头颈,睫毛微微闪动,募地睁开了双眼,惨白的太阳正当头顶,一片秋叶划过黯淡的时空,旋转着,飘落在眼前的枷板上。难道生命也像这片黄叶,总要过早的凋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