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娇失忆攻被竹马受找回家的故事(14)

  邱书蓝勉力靠坐起来,“我还记得你穿的衣裳,衣摆用金线缝了一只小老虎,虽张牙舞爪,却憨态可掬,着实可爱。”

  骆元道:“你看的倒仔细。”

  邱书蓝道:“怎么能不仔细。我巴不得钻进你心里,知道你时时刻刻在想着什么……你别生气,这都是我的错。”

  韦秦川不着痕迹看了眼骆元,对方脸色很不好看。骆元属虎,金虎又是他们族人最喜爱的兽类。从前每件衣裳上,都有他娘亲手绣的金丝幼虎花纹,灭族后,只剩下最后一件。

  骆元道:“我现在倒真对你说的感兴趣了。你尽管说,一时半会儿的死不了。”

  邱书蓝道:“你感兴趣就好。我以为这辈子没有机会讲给你听,当年的事,我到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城主带着我们进了大瘴沼泽,越走越深。里面雾气沉沉,树影都是模糊的,耳边总有奇怪的水泞声,不知道哪里是尽头。你很急,口中念着族人的名字,除了你爹娘,最多的便是阿弥。后来快到你们族人生活的地方,才渐渐可以看到天空。我们一边躲藏,一边找人,终于救了……”

  骆元冷冷打断:“这些事说它做什么,说我不知道的。”

  邱书蓝也不生气,柔声道:“是,这些你不爱听,我不讲。”他中了奇毒,剧痛如万箭穿心,面上却丝毫不露,只道:“我领命去寻幸存之人,一路上总是想着你怎么样,在做什么,有没有好一点……我尽力去找了,十余天一无所获。敌人有备而来,自然不会轻易留下活口,一把大火将你族人的尸首都烧得一干二净。直到最后一天,我在一条河流的下游,发现了一个受伤颇重的人。那人在河里飘了十几日,身上脸上尽是伤口,只剩最后一口气。我一眼就看出他是谁。”

  骆元问:“是谁?”

  邱书蓝道:“是你的阿弥。”

  闻捡很配合:“啊?啊!”

  骆元假装想了想,道:“你一直知道他没死?你又怎么会认得他?”

  邱书蓝笑起来,“你知道我出身苗疆,总喜欢玩些蛊虫。我家传一奇方,以极北严寒之地一种名叫白蜇的母虫为药芯,配以参根、纳刃,可做假死之药。时有不可抵御之敌,吞服此药以避祸。白蜇母虫入药前已怀子,药蜡融化,白蜇苏醒,即刻便会产子求生。白蜇幼虫天性奇寒无比,极为霸道,服药之人随即晕厥濒死,只因母虫护子,方保住心口最后一丝生机。此时人龟息闭气,脉搏微不可触,无人能发觉玄机。待十二个时辰之后,幼虫脱蛹死亡,人跟着慢慢醒转。此时祸事已过,便保住了一条性命。”

  他说了一长段话,忍不住停下喘了几口,见骆元未出言打断,又道:“这白蜇母虫十分罕见,我曾经途径北地发现一只白蜇,根据药方将它做成药丸,随身收藏。直到我跟在城主身边,为他效命,将那丸白蜇,献给了城主。城主是偃王之后,奇珍异宝不以为奇,他与故去的夫人情深意重,又将这枚药送给夫人。”

  韦秦川的眼神真正阴沉下来。他没料到还有这段因果,那丸药竟然是邱书蓝的,当真冥冥中自有天道循环。

  早知道不该在这时发难,虽然知道了详情,但闻捡听了必起疑心,过去的事终究是瞒不住了。

  邱书蓝接着道:“韦秦川告诉过城主,灭族惨祸临头时,夫人把药给了他。你们都以为他在昏迷中被火烧死,不想他性子刚烈,竟能压住白蜇幼虫奇寒,不至晕厥,更不知怎么挣扎着到了水边,沉入河中。敌人想不到水底也能藏人,因而让他逃过一劫。白蜇遇水药性更强十倍,却也闭住了口鼻呼吸,是以他在河中十几日都未醒来,直到药性退却,他凭最后一点力气浮上水面,被我发现。”

  “他身上明显是服用过白蜇的症状。所以我一见他便知道,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阿弥。”

  

36

  骆元道:“这十年,他都在你手里。”

  邱书蓝道:“闻捡这个名字,也是我取的。”

  骆元道:“你就骗我他死了?”

  邱书蓝摇头,“当时没有想要骗你,他的情形根本九死一生。白蜇奇寒不是人体所能承受,偏在他体内活了十几天,幼虫死后寒毒融入肌血之中。闻捡经脉尽断,滴血成冰,能再活两天都是老天开恩。我耗尽心力为他重塑身躯,是为了排出白蜇,救人性命。”

  他深深看着骆元,“我一面费尽毕生所学去救你心爱之人,一面又怕救他不活,再让你受一次生离死别之苦。开始我没有告诉你,是不想你伤心,想着等他确定能活下来,再让你真正开怀,一展欢颜。”

  “我用了整整一个月,才让闻捡能勉强开口说话。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原本的心意也变了。他的伤渐渐好转,而我渐渐下定决心,永远瞒着不让你知道,只当他早就死了。如此或许我能有机会,陪你过完这辈子的后五十年。”

  骆元冷道:“既然这样,你何不干脆杀掉闻捡,一了百了?”

  邱书蓝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十年都不能让你眼里有我,是我自己没本事,和杀不杀闻捡没有关系。更何况,我的确与秦川有兄弟之情。我已害得他和挚爱分离,终下不去手去要他性命。直到找到薛方下落,你前往颀昌岛,临去前回了一次无上城。我见了你,知道这次事情了结后,你再不会回来了。以后每一年的冬天,我都再见不到你。”

  他重重吸了口气,似难以忍受突然上涌的疼痛,“我只要想到永远不能见你,心里就疼得刀割一般,再不想留闻捡活在世上。我想着,若是我要死了,肯定是想要见你一面,能死在你手里最好,想必闻捡也是如此。”

  邱书蓝转而看向韦秦川,“我起初和你交好,是我心怀愧疚,想对你有所补偿。可是后来,我们一同出生入死,真正成了生死之交。在你去襄陵的时候,我故意派闻捡前去行刺。我给了小陈画像,让他一定要在你出现的时候才动手。这样闻捡死在你手上,不是比死在其他人手里要好得多?他自己到了地府,也会觉得圆满。”

  韦秦川道:“你万万没想到,我会认出他。”

  邱书蓝苦笑,“是我失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每一件事,我的初衷都是好的,偏得到相反的结果。”

  骆元道:“只是你做的?没有其他主使?”

  邱书蓝道:“自然没有。”

  骆元追问:“就怎么简单?闻捡这十年就这么简单?”

  邱书蓝道:“这如何简单?这十年我饱受煎熬,骗你并不是件轻松的事。你要相信我,无论你做什么事,我都会无条件站在你这边。隐瞒他活着的真相是我不对,但我对你,我……”

  他突然一愣,眼睁睁看着韦秦川放下捂住胸口的手,慢慢站了起来。他居高临下看着邱书蓝,眼底好像有狂风暴雨盘旋,杀意呼啸而出,压得对方脸色发白。

  邱书蓝立刻望向骆元,骆元笑意融融,道:“想陪我五十年?先担心下你自己还有没有五十年吧。”

  邱书蓝刚要开口,耳后一麻,人慢慢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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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捡站起来,动了动双脚,伸手去拉韦秦川。

  韦秦川脸色铁青,一丝得知真相的高兴气儿也没有,骆元也一样。

  他们原来的猜想,是以为邱书蓝可能对无上城有所图谋,或者与当年灭族之人有关。因而把薛方扔在一边,摆了个大台子,想利用他和骆元诱问邱书蓝真相。

  哪想邱书蓝说出的事竟简单至极,他们准备的好戏才唱了个开场便戛然而止,这样一个原因害得他们十年分离,实在荒谬至极。

  韦秦川反手抽出闻捡身上的长鞭,狠狠扬起手臂,“啪!”邱书蓝的身体被抽得飞起来,摔向舱壁又扑通落在地上。

  他另一只手还牵着闻捡,用力一拉把人牢牢抱在怀里。他用力很大,勒得闻捡肋骨生疼。

  闻捡抱回去,把下巴枕在韦秦川肩上,像模像样地拍他肩膀安慰,“别生气,别生气。”

  韦秦川努力压下心头怒火,在闻捡颈边吻了吻,放开他走到邱书蓝身前,制住他几处要穴。然后打开头顶舱板,拎着人跳了上去。

  闻捡不明所以,跟着他跑到船板上,拨开帘子一眼看到波光粼粼的大海,立刻开始头晕起来。

  韦秦川叫下人拿了绳子,把邱书蓝紧紧捆起来放到网里,网底沉了块石头,吊在船舷边。肩膀下浸在海水中,只留脖子和脑袋在水面上。

  邱书蓝被冰冷的海水激醒,露出迷茫的表情,好一会儿才想起刚才发生的事。他发现自己被泡在海里,不禁使力妄图挣脱。只是他内力被封,人又被网呆住,动弹间失了平衡,腥咸的海水拍过来,连灌了好几口。

  韦秦川坐到船边,轻笑道:“咱们离岸边还远,至少要明天早上才能到岸,你好好享受”

  说着从栏杆之间伸出脚踩在邱书蓝头上让他完全淹没在海中。邱书蓝拼命挣扎,头发在水中乱飘,海水呛进肺里,整个胸口都要炸开,头顶的重压却不肯放过他。他咳不出水也吸不进气,手脚都被捆牢,只能在水中胡乱挣动。透过破碎的水纹,邱书蓝隐约看见船边那个人脸上愉悦的笑意,他渐渐觉得眼前发黑,两脚抽搐起来,眼看要淹死了。

  韦秦川终于抬起脚,邱书蓝冒出头疯了似的咳嗽,鼻涕眼泪淌下来,头发湿乱地披在脸上,看上去极其狼狈。

  韦秦川心里舒坦了一些,转过身去冲闻捡招手。

  闻捡躲在船舱里,只露了头盯着他看。得到韦秦川的召唤,他总算从船舱里走出,几步来到韦秦川身边。

  韦秦川拉他坐下,闻捡紧紧挨在他身边,额头上汗珠渗出来。

  韦秦川柔声问:“怕么?”

  闻捡小声道:“我不怕。”

  韦秦川示意他看脚下的邱书蓝,“别怕,我会保护你,”他温柔地看着对方的眼睛,“水一点不可怕。人才可怕。”

  闻捡咽了下口水,“阿秦,你亲亲我。”

  韦秦川靠过来,贴在他唇边,舌尖沿着他唇形勾勒,又不肯吻上去,“亲你,就不怕了?”

  闻捡张口咬住他,含糊道:“我试试。”

  韦秦川朝船尾摆了摆手,两个下人赶忙钻进船舱里,非礼勿视。韦秦川兴致上来,笑着道:“你们下去,别让底下的人上来。”

  听到舱板打开又合拢的声音,韦秦川咬住闻捡的耳朵,轻声问:“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