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缘艳史(3)
这邬利生意人,一日不趁,一日无食,又无至亲送饭,实是苦情。喜外有一个朋友,名唤尤仁,与他送几串钱文度日。按下不提。
且说玉奴,每日仍于净空,外边声息不通,欲寻自尽,又被两个妇人劝道:
「你既然到此,也是个缘分,且含忍守,倘有个出头日子,也未可知。」玉奴听了,道:「多谢二位姐姐劝解,怎得忍辱偷生?但不如二位尊姓?」一个妇人道:「奴家姓江,行二。这位是郁大娘。我是五年到此烧香,被老和尚诱入净房,把药做的酒,放于花糕内,吃了几条,便醉将起来,把我放倒床上如此。及至醒来,已被淫污。几次求放,只是不依。那两个徒弟,面有麻点的,另号仙灵,这面上有红记的,另号明珠。我来时都有妇人的,到后来病死了一个,便埋在后面竹园内,又有一人也死了,照如此埋的。这郁大娘,也是来烧香,被这秃驴扯进来的,上了路,便死了不放出去了。如今说不得了,我们三个人,且含忍着,或者恶贯满盈,自有报应在后。」正是:每日贪杯又宿娼,风流和尚岂寻常。
袈裟常被胭脂染,直缀时闻花粉香。
悟明一日正在股上行走,只见一个孤身妇人,手持香烛,走进山门中来。随仔细一看,那妇人年纪有三十五六了,一张半老脸儿,且是俏面,衣衫雅致,就如秋水一般,清趣之极。举着一双小脚,走至殿上,朝佛烧香点烛。拜了几拜,起来道:「请问师父,闻知后殿有一观音圣像,却在何处?」这一问,便抓着悟明的痒处,便想道:「领到那边,他两个又与我争夺。」忙道:「小娘子,待小僧引导便是。」那妇人只当他是好心,一步步跟入了烟花寨,进了七层门,到一小房,果有圣像。田氏深深下拜。悟明回身,把七层门都上了栓,走将进来。田氏道:「多蒙指引,苦辞了。」悟明曰:「小娘子里边请坐侍茶。」田氏道:「不敢打搅。」悟明道:「施主到此,没有不到小房侍茶之理。」田氏道:「没甚布施,决不敢扰。」悟明拦住去路,那里肯放。田氏只得又入一房,见极其雅静,桌上兰桂名香,床上梅花罗帐。只见和尚笑嘻嘻捧着一个点心盒儿摆下,又取了一杯香茶,连忙说请。田氏曰:「我不曾打点香钱,怎好取扰?」和尚笑道:「大娘子不必太谦。和尚家的茶酒,俱是十方施主家的,就用些并非费僧家一钞。
请问大娘子贵姓?「田氏道:」奴家姓田,丈夫没了七年,守着一个儿子,到了十五 岁上,指望他大来成些事业,不想上年又死了。孤身无依,故来求神赐一个好结果。「和尚笑曰:」看大娘子这般美貌,怕没有人来求娶你?「田氏不答,不期吃了几条花糕下去,那热茶在肚内发作起来,就如吃醉了的一般,立脚不住,只得在那边稳坐。复问道:」你这花糕里有什麽东西?方吃下去,怎麽头晕眼花起来?「和尚道:」大娘子想是起得早了些,无人到来,便在床上一睡,何如?「且听下回分解。
卷三
第七回秃驴恣意取欢乐全身一心行方便
话说和尚叫田氏:「小床一睡,何如?」田氏想道:「今日中了秃子计了。」然而要走,身子跌将倒来,坐立不住。只得在桌上靠着。那秃子把他抱了,放在床上。田氏要挣,被酒力所困,那里遮护得来?只得半推半就,顺他做作。
那秃贼懈开衣扣,退下小衣,露出一身白肉。喜杀了贼秃,他便恣意干将起来。
初时半推半就,后来越弄越骚。
起动花心蜂采,次后雨应枯苗。
约有两个时辰,贼秃叫声亲娘,那小和尚连跳了几跳,方才出了几股子坏雄。
田氏忽然酒醒,道:「师父,我多年不曾尝着这样滋味,你今弄的十分有趣,怪不得妇人要想和尚。你可到我家常去走走。」和尚道:「娘子,你既孤身,何须回去?住在此处,日夜与你如此,又何须耽惊受怕,到你家去?倘然被人知觉,两下羞惭难藏。」田氏道:「倘此间被人知道,也是一般。」和尚道:「我另有别房,这间卧房是极静的幽室,人足迹不到的所在。」田氏道:「既如此,却也使得。待游去取了必用之物来。」和尚道:「是什麽必用之物?」田氏道:「梳妆之具。」和尚随开了箱子,取出几副镜抿花粉之类,俱是妇人必用的。又去掇出一个净桶,道:「要嫁女儿,也有在此。」田氏见了一笑,把和尚照头一扇子,道:「着你这般用心,是个久惯偷妇人的贼秃。」和尚道:「大娘子也是个惯养汉的婆娘。」田氏道:「胡说。」和尚道:「既不惯,为何方才将扇子打和尚的头?」二人调情掉趣,到午上列下酒肴,二人对吃对饮,亲嘴咂舌,不觉淫兴大发,又将田氏推到床上,掀起两只小脚,搁在肩上,又低下头去,将阴户频舔一番。舔的田氏痒痒难受,叫声:「乖秃驴,你快快将小和尚请到里边去罢。」悟明道:「大娘子,想是浪急了。」即把阳物撞将进去,真是如铁似火。二人紧紧扣搂相抱,直至更深方歇。自此以后,悟明守了田氏,再不去争那三个妇人。悟净知他另有一个,也不来想他,把三个妇人轮流奸宿。
一夜,该玉奴与全身宿。玉奴因思家心切,只是一味小心从顺,以求放归,再不敢一毫倔强。这全身见他如此,常起放他之心,然恐事露而不敢。到上床之际,苦苦向全身流泪。全身说:「不是出家人心肠硬毒,恐一放你时,倘然说于人知,我们都是死的了。」玉奴曰:「若师父肯放奴家,我只说被人拐至他方,逃走还家的。若说出师父之事,奴当肉在床,骨在地,以报师父。」全身见他立誓真切,道:「放便放你,今夜把我弄快活,我做主放你。」玉奴喜曰:「我一身淫污已久,凭师父所为便了。」全身道:「你上在我身上,我仰着,你若弄得我的来,见你之意。」这玉奴扶上身去,对着花心研弄,套进套出,故意放出娇声,引得老贼秃十分动兴,不觉泄了。玉奴扒下来道:「如何?」全身道:「果是有趣。到五更,还要送行,也要这一般样。」玉奴道:「使得。」玉奴随搂着全身,沉沉睡了。
一到五更,玉奴恐他有变,即把全身推醒,又弄将起来。全身道:「看你这般光景,果然要去了。」玉奴曰:「只求师父救命。」须臾事完,玉奴抽身,穿了衣服,取了梳具,梳洗完了,叫起全身。全身一时推悔不得,道:「罢,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是万万不可泄漏。」玉奴忙拜下去,道:「蒙师父释放,岂敢有负盟言。」全身便悄悄领着玉奴,一层层的到了山门。开得一路儿,道:「你好好去罢。」玉奴认得前路,急走如飞,恨不能一步来到家中。这全身重新闭上山门,一路儿重重关上,再不把玉奴在他们面前说起。不题。
再说曹客与夫人朝欢暮乐,不觉二载。一日,闻听一个消息,老爷转升回家,取家眷赴任。夫人即与曹客议曰:「今为官的,早晚回来,以家门赴任,常随之计,必然要行矣。」曹客道:「不知何时到家?」正说话间,家人报导:「老爷已到关上,将次就到了。」夫人着忙,分付厨下摆席,一面往箱内取了十余封银子,道:「曹郎,不期老爷就到,心中如失珍宝一般,有计也不能留。你可将此金银,依先寓在僧房,前日之计,不可忘了。」曹客哭将起来。夫人掩泪道:「如今即出园门,料无人知。就此拜别矣。」正是:世间好事不坚牢,彩云易散琉腐脆。
第八回黄上卿升官回家两家人暗访消息
且说曹客怏怏的出了园门,爱莲锁了,一时忙将起来,准备着家主回来。不多时,车马已至门首,夫人迎至堂上相见,各各欢喜。两边男女叩头,进房除了冠带,夫人整酒与丈夫接风,酒席间问些家事。自古新婚不如久别,夫妻二人早早的睡了。次日天明,黄上卿起的身来,梳洗拜客,忙忙的一连数日。拜得客完,又请着亲戚,做了几天戏文,择日上任。那些奉承他的,送行前送行,送礼的送礼,一连过了十余日。上卿因乏倦,这日睡至巳牌,猛然醒来,向床顶上一观,只见一块干唾,吃了一惊,道:「奇了。」夫人正梳洗方完,在床前穿衣,听见丈夫说个奇字,忙问道:「有何奇处?」上卿道:「此床你曾与何人睡来?」夫人笑道:「此床只你我二人,还有何人敢睡?」上卿道:「既加此,那床顶上干唾,何人吐的?」夫人道:「不是你,便是我。这般小事,何必说他。」上卿道:「事关非小。此唾我从来不曾吐的,你妇人家唾吐不上去的。」夫人道:「是了,我两月前伤风咳嗽,那时坐在床内穿衣,吐上去的。」上卿想道:「坐在床内,不吐于地下,怎生反吐上去?」一发起了疑心。
恰好门外有客拜访,上卿急忙迎接去了。妇人唤爱莲道:「前事只恐曹郎将事泄漏于人,谁知今日老爷见床顶有一块干唾,疑心起来,倘然问你,再三为我隐瞒。」爱莲道:「不须分付。」正然议计,只见上卿欢欢喜喜走来,一些不在心间,因此夫人与爱莲都放下心来。
过了数日,上卿见爱莲在花园内采花,随诱他来到水阁上,悄悄问道:「你可实说,夫人床上放人来睡?若不真言,我即把你杀死。」说罢,从袖内取出一把尖刀来。爱莲一见,魂飞天外,说道:「只有卖婆来卖珠子,因天晚了留宿一夜,次早便去了。」上卿道:「曹婆必是男人。」爱莲道:「卖婆那是有男人之理?」上卿道:「他住在那里?」爱莲说:「在华严寺里。」上卿想道:「此事且莫声张,若是将夫人、爱莲问出真情,废他二命,一来臭风难当,二来倘被上司知觉,奏我闺门不谨,无故杀婢,那时官职难保,悔之晚矣。不如将卖婆访得真切,先要了他性命,夫人、爱莲再图后事算计便了。」随放爱莲出去。遂自出门,迳来至华严寺。
那僧人不认得是上卿,他问道:「师父,这里有个姓曹的珠子客人麽?求指引他的寓所。」这曹客正在门首,遂迎他进房。上卿道:「曹兄,可有珠子,要求换些。」曹客道:「通完了。」上卿道:「多少有些麽?」曹客道:「果然没有了。若要时,舍亲处还有。」上卿道:「也因舍亲黄奶奶说曾与足下买些珠子,故此特来。」曹客答得不好,道:「黄夫人他晓得我没有久矣。」上卿道:「黄夫人为何细知足下之事?」曹客不觉面色已红,回答不来。上卿切恨在心,迳自回家。唤了两个心腹家人,分付道:「华严寺有一曹姓珠客,你去与他做萍水相逢之交,与他酒食,访问他有什麽金银细软之类,前来报我。」二人不知其故,随来与曹客落了一个假朋友,朝聚夜饮,不数日,访得真切,复回上卿道:「小人访的华严寺曹客,他只有银子十余封,女衣两件,衣鞋一双。」上卿点头,次日三更,将门大开,假说失盗,即禀县公查验。上卿直说华严寺藏一大盗,县公即时告辞回衙,点了四班人役,刻到华严寺,不题。且听下回分解。